字体:大 中 小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抹去自己 (第2/2页)
此同时,病房里,叶月望着窗外漆黑的天,坐得笔直。 早就没法靠在枕头上休息,每一块棉絮的柔软都像是要把他淹没所以必须坐着,像个即将离站的旅人,随时准备离开。 甚至开始计划自己接下来的生活——找地方租房子、还清欠款、把身上的饰品一件一件抵押出去,最后……消失掉。 并不打算麻烦任何人,也不想解释太多。只是想把这份生活,清理干净一点。 看自己的手依旧颤着,指甲缝里嵌着些微血迹。 叶月轻声自语:“只要我能撑过去……只要还能上班,应该……就没人发现我快撑不住了。” 闭上眼,一滴泪悄无声息地滑落,悄然抹去了。 没有人会知道,这通电话,是叶月最后的求救。 病房安静得过分,窗外的光线逐渐从浅金色滑向灰白。叶月把床单角掖得整整齐齐,像是在给自己做一场无声的告别。一件一件折叠衣物,每一道折痕都精准得像是工程图纸,连袜子都对齐摆好,叠在床尾。放在椅背的毛巾重新洗净、拧干,再晾好;甚至连漱口杯都洗了两遍,杯沿抹得一尘不染。 这种反常的“整理”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每一项重复的动作都是在抹平心里的波澜。但只有自己知道,心跳已经一点点被那种难以言说的压迫感拖向深渊——是要放弃了,是要告别了,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叶月坐在床沿盯着那双干净得过分的鞋——那是几天前刚擦过的。记得那天自己蹲在病房门口,用湿巾一片片地擦着鞋底,动作轻慢、专注,像是在对待什么贵重遗物。那时候维斯刚从办公室回来,站在门边看了叶月很久,没有说话。叶月却没有抬头,只是轻声:“干净一点,会让人轻松。” 叶月说的是“人”,不是“自己”。 此刻,床头的水瓶已经灌满,药盒也被重新整理过。拿棉布将每一颗药擦干净,再放回格子里。分门别类,安静得像在处理别人的遗物。 叶月看着那盒药——某种情绪稳定剂,还有医生昨天才给他换的新药。“这次药效应该更好了。”维斯当时这样说。点了点头没反驳也没问副作用是什么,只是接过来,收好。 低声笑了指节泛白,轻轻敲了敲盒盖:“也许,是吧。” 指甲被咬得参差不齐,边缘已经泛红。他试图整理,却被自己手上的血痕弄得一手污渍。反复地洗又忍不住重新去擦那只已经干净的漱口杯——像是要把一切都“归位”后,再静静地从这个空间中消失。 仰头靠在床边喉咙发紧,想哭却早已哭不出来。泪腺像是已经干枯,只有眼眶发胀,像是某种没有出口的压强。 窗外远处传来急救车的声音,那声音离叶月很远,又近得像在脑子里炸响。 突然站起身,去洗手池洗脸,水流冲刷着冰凉的皮肤。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平静得像陌生人。轻声问自己:“这算不算……一种收尾?” 叶月不知道自己还在等谁。也许是许焱,也许不是。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整理好了——像是随时可以从这个世界上被擦除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