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Ritz (第2/4页)
底深处,蝴蝶会成为化石标本,只有海底火山喷射岩浆,蝴蝶才会真正的消失。 他听到她小声说,略怂,估计意识到自己奴役他程度太深。 “你说我喜欢你这么多,那你喜欢我什么呢?” 交往至今没有说出的话。 真是奇怪,阅读过上百本纯爱小说的忍足侑士精通各式各样表白的技巧,在没有交往任何一位同龄女孩前他偶尔会在内心排演如何在不伤害对方感情的前提下婉拒掉多余的爱意。而这些完全没有发生。他和英理在一起到现在,没人提出表白这件事。当时他唯一担心的是,她会拒绝他。而这同样没有发生。他们似乎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他知道她在引诱他,有目的地引诱他,像来自异域的食rou植物在觅食,散发空气中甜美芬芳的气息,用多汁的液体引诱昆虫进入捕梦网,灵魂轻盈因而轻飘飘地卷入海啸。 轻到没有重量足以停下来郑重地对她说“我喜欢你”。 他半屈腿,平视英理。 “因为英理小姐啊,并没有那么喜欢我。英理小姐始终爱的是你自己。坚定不移地爱慕着那个光彩耀人的自己。”微微屈指,摁住她的唇部。 “说实话,些许消耗人。” “英理小姐,能否也爱我一点呢?”少年摘下眼镜,直视她。 对英理而言,爱别人似乎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她困惑。她当然不是没有感知爱意的能力,否则她不会在上海肆意生长,她被很多很多的爱包围,有外婆的爱,有礼涟的爱。外婆的爱充满诱惑,她满心十意地鼓励英理滑下去,滑到她的膝下,选择一条波伏娃所说的极乐的道路;礼涟的爱无私圣洁,不求回报,少女在她的耳边一遍一遍用她的牛津腔吟诵“Yet do thy worst old Time: despite thy wrong, My love shall in my verse ever live young”,尽管去爱吧,我的爱将永存。 她被丰盛充盈的爱拥抱,以至于无法给出爱,她如同一块不停地在吸收水的海绵,尚未有人如此郑重地祈求她挤出一点。 现在,她盯着少年的眼睛:“我很抱歉。” 忍足侑士身感周身的空气被瞬间抽空。 “I will try.” 她这么回复道。 她在拥上来的亲吻中回错下颌,避开他的求爱,像安抚宠物那般,抚摸他的后脑,若有所思,也许她该去看看他喜欢的纯爱小说,尽管这并不是她的口味。 她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她拥有非常精准的计算力,与之相对的是情感的钝觉。而忍足侑士则不同,少年敏感且早慧,他现在才真正处在野蛮生长的阶段,通过中产阶级兴趣爱好的培养、他喜欢的阅读和青春期细腻愁绪的体验,来滋养他的品格。如果周围出现一个足够他汲取养分的沃土,他如同菟丝花一样缠上去,是寄生也是争夺。因此他需要一个耀眼的人,无论这个人是她上野英理还是迹部景吾,他隐匿在光源背后。 十七岁时的英理翻开木岛理生的成名作《靛蓝色的心情》,黑咖啡,舒芙蕾,草莓果酱,以及秋日的微风。不知道十四岁的未来医科生忍足侑士是否有业余进行文学创作的梦想,但英理可以肯定,如果他看过之后,恐怕会被深深的挫败而折辱,输出与靛蓝色相似意境的青春纯爱文学,靠的不再仅仅是情绪的捕捉和情感的体验了,相反,这是天才的天赋,这是天才的饭碗。 她起身把这本小说放进她的书架中,朝它吹了口气。